林昭啧一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眼前轻挥开,“我说真的,等高考之后你就搬出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吧,如果到时候断联了你没有经济来源,就来找我要。”
时间呐、命运这种东西真是玄而又玄,两年前的林昭还是会为了钱这种东西而发愁的人,会因为穷苦把牙关咬得死紧把一切愤恨不平都吞进肚子里面的人,现在竟然也可以非常坦然大方地跟朋友说如果缺钱了可以伸手找她要。
陆早早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相信以林昭的心性未来绝对不会走入歧途。
相信那种烂俗小说里面的套路不会发生在林昭和温妙仪的身上,相信温妙仪会永远坚定地站在林昭这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反目,相信就算林昭会有误入歧途的可能性也永远有朋友的手在身后拽着她。
一切都会变好,想到这里陆早早又笑了笑。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陆早早笑着说,“等高考完之后我就不住在那个房子里啦。”
永远、永远都不会再住在那里了,“等之后我一定要搬去一个静谧平和、山清水秀、没什么人打扰的地方去住着,到时候你记得过来看我,多和我说说话。”
她有些时候其实也怕孤独。
林昭嗯一声,陆早早从那块军绿色的橡胶垫上面站起来,和林昭并排走出了器材室。
走回体育馆的时候,陆早早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对方抱歉,“不好意思啊小雅啊,刚刚有点事情耽搁了几分钟,没有等久吧?”
“没有啊,不就几分钟的事情。”
其实拿到乒乓球拍也没有打多长时间的球,因为过了十几分钟下课铃声就已经打响,正式宣布放假了。
说着最讨厌去医院的陆早早在这个清明假期还是一个人去了一趟医院,她的药吃完了。而且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两个多月,陆早早的症状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
又是上次一套差不多的流程,检查结果出来后,心理医生非常严肃地看着陆早早,郑重劝告陆早早这种情况还是及早住院,免得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陆早早摇摇头,随后说了一句没关系,然后便提着那一小袋药离开了。
清明节前后一直都在下雨,空气当中有一股独属于四五月份的青草的腥气,细密的雨丝像是飘渺的雾气一样,雨飘到皮肤上面的时候还是有点凉意,但是已经不算很冷,人潮声、汽车声都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显得沉闷。
陆早早撑着伞离开医院,去离医院最近的商店随意逛了一圈然后打车回了家。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全程盯着窗外,如果按照不断叠加的寿命来看,她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活了好几十年,已经算是一个普通人从生到死的健康寿命。
可是在这么长的年月里面,她却也只看过那么微少的风景,认识并不算多的人。
这些街道上面的风景她全都已经很熟悉了,今天这里砍倒了一棵树、明天那里栽种了一片新的花株,后天这片土地被推倒再上面建起一栋肉眼不能一眼望到头的摩天大厦,每个人脚步匆匆地来了又去。
陆早早就在这样的城市里面打转,从生到死地围绕着这片风景,像是被禁锢住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