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嫔妃跟着皇后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同时,秀女们都在各自己居住的宫殿的西配殿,学习宫中礼仪和规矩。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秀女们穿着秀女服,跪坐在西配殿内,鸦青色的发髻间只簪着素银双尖,连珍珠流苏都不许佩戴。瑞宁宫的掌事姑姑就是曾若玫,她手持檀木戒尺,在跪坐成列的秀女间踱步,“尔等须牢记,见位分高者,三步外屈膝蹲安,五步外垂眸敛衽。若冲撞了贵人,轻则罚跪,重则褫夺秀女身份。你们当谨记。”
“是。”秀女们乖巧的应道。
“你们也别怪我严格,学好规矩,日后你们才不会犯错,才会走得更长远一些。”曾若玫告诫她们道。
“多谢姑姑提点。”秀女中有聪慧的说道。
曾若玫挑了挑眉,唇边闪过一丝笑意,让教习嬷嬷示范行礼,她在一旁讲解,“万福礼要沉肩坠肘,指尖须轻触裙裾三寸。”
与此同时,寿昌宫的掌事姑姑曾越秀,永安宫的掌事姑姑王秋萍也让教习嬷嬷教秀女礼仪规矩。
郭云美垂眸凝视自己交叠的双手,腕间一对累丝银镯随着呼吸轻轻相碰。身为镇国公府的小姐,她自幼便被教导要将端庄仪态刻入骨髓。
母亲总说,真正的贵气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此刻嬷嬷教授的“立容若松”“行不摆裙”,虽与家中所学大同小异,执行起来却透着股近乎苛刻的严谨。
“行礼起身时,裙摆不可发出窸窣声响,这就如同提笔写字,收势更见功底。”
“起身要如抽茧剥丝,过于莽撞,惊扰了贵人,脚给你跪断了。”
“转头时脖颈要像浸在春溪里的白鹅,既要舒展,又不能失了定力。”
曾若玫绕着众人踱步,突然用戒尺挑起某个秀女低垂的下颌,“眼睛垂得太低,成何体统?记得目光要落在上位者的衣角三寸处,这才是规矩。”
正午,三位掌事姑姑这才放过这些秀女,“去侧配用膳吧,记住,用膳亦有规制。”
“食不言、声不扬,咀嚼需缓。”曾越秀话音刚落,便有秀女低声嘀咕:“家中早学过这些。”
曾越秀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家中所学,安能与宫中规制相提并论?在这里,分毫偏差皆是失仪。”
秀女们老老实实的学了一天的礼仪规矩,傍晚,疲惫不堪的准备用过晚膳,就回房间沐浴一番,上床歇息。
春丝走进了瑞宁宫,对着曾若玫行礼,“曾姑姑,我家主子召见沈秀女。”
宫中人人都知道沈朝雾是贤妃沈落霞的嫡妹,曾若玫不可能拦着,也没法拦着,“沈秀女,你随春丝去见贤妃娘娘。”
“我累了,不去。”沈朝雾素来瞧不上庶姐沈落霞,那怕如今沈落霞贵为贤妃,她在沈落霞也一样志高气仰的。
沈朝雾此时还当她是在沈家做小姐,忘记了她如今只是秀女,她没资格拒绝贤妃的宣召。
“沈秀女,你今天一天的宫规是白学了吗?这里是禁宫,不是大将军府。”曾若玫挥着戒尺,打在立柱上,发出一声巨响。
沈朝雾脸色微变,“去就去。”
走出瑞宁宫,沈朝雾只看到打灯的宫女和太监,没有看到肩辇,不悦地责问春丝,“你让我走着去永福宫?”
春丝不卑不亢地答道:“宫中六品以下内命妇,无肩辇可坐。”
沈朝雾现在不说六品了,她连品级都没有。
想到这,沈朝雾觉得好生委屈,选秀前,她母亲曾说起,先帝朝选秀一事,还说,以沈家的家世,她只要选中,皇帝必定会给她一个好的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