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魏德曼。\"领头的特工后退半步,枪管微微颤抖,\"柏林日报的...但你在新加坡就...\"
\"死了?\"德语从那张新露出的嘴里滚出,带着莱茵河畔的口音。汉斯吐出一口血沫,铁锈味在舌根蔓延,\"你们的情报和你们的密码一样漏洞百出。\"他肋间的伤口渗出新鲜血液,在制服上晕开深色花朵,却笑得像个发现秘密的孩子。
檀香特工的手枪保险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但汉斯已经用染血的手指在桌面电文上画了个圈:\"你们袁将军的舰队现在应该在这里。\"他的指尖在经纬度交叉处留下暗红印记,\"但你们漏算了从珊瑚海返航的约克城号。\"
情报站的门再次被撞开时,汉斯已经滑倒在地。他看见尼米兹上将的皮鞋踏过血泊,溅起的液滴在阳光下像红宝石般闪耀。老人身上那股雪茄与海盐混合的气息让汉斯想起1939年的但泽湾——那时他还是个用相机记录战争的记者。
\"上帝啊。\"尼米兹蹲下身,手掌按住汉斯颈动脉的触感像粗糙的砂纸,\"医护兵!\"
汉斯抓住上将的袖口,羊毛布料摩擦着他破裂的指尖:\"列克星敦号...必须改变航向...\"他的声音随着呼吸漏气,像破损的手风琴,\"阿留申...才是主攻方向...\"
当吗啡的甜味在血管里扩散时,汉斯听见了航母起飞的警铃声。恍惚间他回到三个月前的珍珠港医院,罗彻福特中校将密码本塞在他绷带下的情景——那个红发情报官身上的机油味至今萦绕在他鼻尖。
\"你确定要这么做?\"记忆中的罗彻福特声音嘶哑,\"日本人在东南亚到处找你。\"
病床上的汉斯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双手,它们曾在马尼拉湾的燃烧油库里救出十二个英国水兵:\"我见过他们怎么对待战俘。\"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这具身体...早该死在新加坡了。\"
此刻,中途岛作战室的灯光在汉斯视野里晕染成金色光晕。他听见弗莱彻将军用铅笔敲击海图的节奏,像某种摩尔斯电码。约克城号的舰载机正在甲板集结,引擎轰鸣透过地板传来,震得他牙齿发麻。
\"弗莱彻的驱逐舰群会在这里形成屏障。\"尼米兹的铅笔在地图上划出弧线,石墨碎屑飘落在汉斯脸上,带着微苦的矿物气息,\"但大黄蜂号赶不回来支援了。\"
汉斯试图摇头,却只带动了输液管的晃动。生理盐水的塑料味突然让他想起马尼拉贫民窟的孩子们——他们曾用这种管子当吸管喝椰子汁。\"不...需要。\"每个词都像碎玻璃般割着他的气管,\"让袁忠一看见...空船...\"
作战室突然安静下来。汉斯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上敲打,与墙上时钟的秒针同步。尼米兹的钢笔尖悬在纸上,一滴墨水坠落,在作战计划上洇开成中途岛的轮廓。
\"你建议我们摆个空城计?\"麦克阿瑟的联络官声音拔高了八度,古龙水香气随着动作翻涌,\"用两艘航母赌日本人会中这种中世纪把戏?\"
汉斯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出袁忠一的面容——他们在1937年的上海有过一场威士忌对谈,那个日本海军将领身上有檀香和清酒混合的气息。\"袁会中计的...\"汉斯的日语让在场所有人僵住,\"他太相信...密码的不可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