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来，燕东和百多亲眼见识了完全不属于他们的思维方式。
一个起义军的幕后黑手，一个凯迪尔公国的贵族，就这么直接了断地开始交流起凯迪尔公国的机密，其中尤其是凯迪尔大公的实力等情报。
斯科璃尔很不客气地直接问，好像自己根本不是凯迪尔公国现在最大的麻烦，甚至还有心情关心一下凯迪尔公国的民生情况，语气和善地就像她才是凯迪尔公国的子爵一样。
迪科也毫无负担地答，好像自己根本不是凯迪尔公国最重要的几个核心之一，不光对斯科璃尔的一切问题知无不言，甚至还主动夸赞起斯科璃尔的计谋，感觉好像他才是起义军之中的人。
独灵对双方这种行为完全不发表意见，而是直接传音给燕东和百多解释起来，他们的现状。
“简单来说，迪科，也就是你们认为的迪科子爵。你们有一个观念需要转换出来，他已经不是凯迪尔公国的子爵。他在进门的时候自称为庶民，这就已经证明了他已经认可迪科子爵的消失。甚至于，他现在更想要出卖凯迪尔公国，给自己一个活命的保障。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关心凯迪尔公国的存亡，相反，他更希望凯迪尔公国会因为他给出的这些情报而覆灭，而不是我们直接硬实力碾压过去。”
“从一开始，这种人对于他们的国家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归属感，尤其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国家的立足之本根本就是一个谎言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他给出的情报越有价值，越详细，越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至于你们的璃尔小姐，原因就更简单了。她已经搞清楚了迪科的心态。所以她问这些东西会尽可能的问得详细一些，这样就方便她从根本上了解凯迪尔公国的情况，也更容易从根子上将凯迪尔公国覆灭。”
“至于那些民生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她是在关心凯迪尔公国的民众过得好不好，但实际上她更在意的是这些自由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俗，方便利用这些习俗造成的缺点对凯迪尔公国进行攻击，降低正面战场上的损失。而对于这些事情需要了解详细的问题就在于，她需要判断这些习俗是否会引起凯迪尔公国的自由民们的最终反应，是愤怒地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攻击，还是心灰意冷地等待国家跌落深渊……”
“你们应该知道安克格吧？”
“如果斯科璃尔有安克格的本事，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这种粗暴的提取方式。因为这种方式本身带着迪科的个人主观意识来判断。当然，每个人对于一个国家的主观意识都不同，也不是说有主观意识就是错的。但问题在于，所有情报都有迪科的主观意识的话，最终的结果就更容易受到迪科的影响。”
“如果是安克格，他实际上只需要一些书。每一本书都会暴露一个国家的思潮情况，尤其是不同的人写出来的书不同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更加精确地判断，哪些信息是值得信任的，而针对相同的事物，不同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
斯科璃尔一边问，迪科一边答。因为其中的内容过于枯燥，这里就不多赘述。
两个时辰之后，斯科璃尔才疲倦地结束询问：“好了，暂时需要问你的也就这些东西了。剩下的，就是他想要问的东西了。”
迪科转身，脸上表现出恭谨的表情。
在跟斯科璃尔交谈的过程之中，他也没有闲着。根据百多和燕东的反应来看，他们两人对于这位所谓的“人事主管”的尊敬程度完全不亚于这位叫做“斯科璃尔”的小姐。更重要的是，刚刚斯科璃尔直接用笔尖指着独灵的行为并不礼貌，而他正好发现，这位“人事主管”翻了个白眼。
也是在跟斯科璃尔交谈的过程中，传给他传音，告诉他这个独灵的实力在五转以上。这个“以上”可不包含五转，也就是说起义军之中居然还存在六转级别的强者。
最后，一开始的时候，斯科璃尔说明了自己更想了解凯迪尔公国的事务，而独灵只是想了解一些他“感兴趣”的事情。
这个反应就很明显了，在这位的眼中，整个凯迪尔公国都不算值得他“感兴趣”的事情。
“我听说，你跟那个蛮兵子爵提起过，他有个什么梦想。能说说吗？”独灵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开口问道。
“这件事啊，”迪科笑了笑，果然，这些人的关注点根本就不是那些特别“事关重大”的东西：“他想创建一个王国，做蛮王。”
“哦？蛮王？那他那个王国的根本是什么？”
“根本？您说的是实力之类的东西吗？”迪科皱眉，反问了一句。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算是‘理念’一类的东西吧。”独灵抬起一根手指头：“比如‘人上之人’啊，或者‘蛮人永不为奴’之类的东西。”
“额，这个没有。”迪科听懂了独灵想要表达的东西，只是，那种东西要来干嘛？
“所以他就只是纯粹的想做个王？只考虑他要这个权力，但从来没考虑用这些权力去做什么事？或者说完成一些什么理念之类的东西？”
“是的。”
“……”齐征沉默了一下：“算了，你回去吧。”
“是。”
当大门重新关上的时候，独灵和斯科璃尔都同时摇了摇头。
如果说他们之前对于蛮兵子爵还有什么需要关注的东西的话，现在这个蛮兵子爵在他们心里已经属于上不了台面的那种货色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国家，哪怕不过是一个部落，在没有明确的“理念”的支撑下，只会快速腐化，然后消失。部落基本上都是“抱团活下去”这种很简单而又看起来很悲惨的理念，而比如凯迪尔公国，则是独灵提到的“人上之人”这种说法。
哪怕是四大罪恶之都，也都有“让罪恶再次蔓延”之类的理念。
理念，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不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是否认同这个理念，他们都需要依靠这个理念来打造一个类似于“政治正确”的核心，向国民提供利益上的交换，同时凝聚国家的力量。
相比之下，蛮兵子爵不过是一个渴望权力的家伙。至于用这股权力去做什么，造福什么。他只是看着当国王的人很威风，然后就想建立一个王国……
很纯粹，也很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