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戚修凛便拥住了日夜思念的人儿,他从未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般满足畅快。
他往前的二十余年里,战场上数经生死,不曾丝毫惧怕,但在北境这次,他生死之际,遗憾丛生。
这遗憾,皆是牵系着眼前哭红了眼的卿欢。
“别怕。”他把人抱到了怀里,吻她发顶,柔声宽慰。
卿欢初时没注意,伸臂圈住他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泪水打湿了他身上的单薄长衫。
温的,热的,还有股草药味。
她才茫然从他怀里抬首,“你是热的……”
戚修凛低头,觉得她这样傻乎乎的,可爱极了,“热的,活的。”
这样的对话,有些啼笑皆非。
卿欢犹带着泪痕,不可置信的抬手想摸一摸他的脸。
他便主动地低下头,让她的手顺利的贴过来。
只是看到她腕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眸光一沉,暂压下眼底的杀意。
“你,你没有死?”卿欢一遍遍的确认,听他的心跳,拉开他衣襟,手去摸一寸寸紧致硬实的肌肉。
最后掐了自己一把。
疼的,她才动了动嘴皮子,呢喃着,“真好……”
说完身子一晃,栽倒在他怀里。
戚修凛托住她纤细的身子,这才发现,她瘦了很多,除了腕子上的伤口,脚上亦是布满了许多细小的痕迹。
“秋兰,让林执过来。”戚修凛紧紧拥着她,声音低沉却极有穿透力。
秋兰吓一跳,赶忙着去请了林执。
罗氏也是满脸担忧,等林大夫亲自诊脉检查,确认只是情绪波动太大才会晕过去。
……
“侧夫人去了宫里,见过太妃娘娘之后,回来时,衣衫湿透,且受了很大的惊吓,当日便高烧不止。”
“侧夫人不说,我们也无从得知她在宫中到底遇到何事。”
栖云院的东厢房内,林执看着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的世子。
她恍惚觉得,世子这次回来,仿佛变了个人,神色极冷,唯有面对侧夫人,才会展露那么一会柔情。
北境一行,到底凶险。
“见了太妃?”戚修凛低语,仿佛自问。
“正是,那日落了雪,天气极冷,侧夫人想来是不愿被人看到,从偏门回来,衣裙上都已结了层碎冰。”林执说的倒是全,没有丝毫隐瞒。
戚修凛深吸口气,背后的双手,握成拳。
半晌,他只叮嘱林执好好照顾侧夫人,又唤了秋兰进来,细细的询问这两月来,国公府内发生了什么事。
许久之后,戚修凛冷笑,总有人,要在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他的盘盘。
他便大步离开。
戚修凛出得门,看到了站在拱门外的苏绮莹,目光便长久的落在她面上。
苏绮莹羞涩不已,只当兄长惦记着她,“宗权兄长,你能回来,也不枉绮莹日夜祷告上苍,便是折了绮莹十年寿命也值了。”
“我的命是自己搏回来的,也是欢儿亲手做的软甲,于危急关头险险护住,与你何干。”戚修凛没了往日的温和。
苏绮莹一愣,局促的看着他,“对不住,是,是绮莹托大了。”
“我既已回来,你的婚事照旧,之前我已替你物色好了郎君,若你实在不满意,想来京都也没有能入你眼的男子,我便将你送回老师身边。”
他说完,抬步便走。
只留下苏绮莹怔怔站在原地,半晌才捂着脸羞愤痛哭。
铁衣安置好了诸事,又听了李怀絮叨这些日子的事,只觉得唏嘘感慨,内心十分倾佩侧夫人。
转头,铁衣便看到了世子,阴恻恻的站在不远处。
他麻溜跑过去,“爷,您要出去?”
戚修凛脸沉似水,“带几个人,随我一同,去算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