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太傅此次受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馥并非你想象的不堪一击。”岳临江道:“她走南闯北数年,若是没有几分自保的本事,又岂会有今日?”
陆景岫沉吟了一会,“可是……”
“可是什么?”岳临江低头看她,但见一张白净的小脸略显苍白,一双眼更是满含忧虑。
“你有心思管她的闲事,不如放在我的仕途。”岳临江道:“你夫君调任吏部,你却不恭喜?”
在陆景岫的眼里,不论他是在刑部还是吏部,皆是那个寻了律例漏洞做尽坏事的人。他在刑部也便罢了,她同他再无公务的相交,可若是吏部……户部每月须按照吏部考核,计算百官俸禄。况且他为官数年,同各部尚书交好,若要挤兑她还不容易。陆景岫思前想后,她当真是不敢得罪他的。
“恭喜大人。”陆景岫状似乖巧,心却是暗自骂了一声狗尚书。
岳临江似是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不由揉捏着她玉珠儿般圆润的耳垂道:“我说过,独处之时不要唤我大人。”
陆景岫咬紧牙关,安慰自己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却是低着头轻轻唤了一声,“恭喜夫君。”
说罢只听他低笑一声,牵住她的手道:“任正安升职,今夜必会宴请户部诸位官员,你少饮些酒,我晚一些派人来接你。”
陆景岫“嗯”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抽了手道:“既是无事,我先回官署了。”
岳临江又复捻了她耳侧的鬓发,一语不发地站了一会,才道:“回去罢。”陆景岫如逢大赦,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岳临江不由侧目,他与她分明已经合了八字,拟了婚书,怎么还是偷偷摸摸做贼一般?也不知远在边城的兄长何时凯旋归来,他须与这小门小户的女子早日将婚礼办了,以免她一直也不曾有嫁为人妇的自觉。
暖风吹过,带得园的树叶沙沙作响,天子立于阁楼之,忽而问道:“贬谪为宣抚使,你可有怨言?”
林馥立在他身后,声音清朗,“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所谓千锤万凿,百折不挠,臣没有怨言。”
“你走之后,何人可教授凰儿读书?”天子又问。
“辅国将军之妹陆景岫,严谨好学、有大家之范,可代我之职。”林馥答。
天子道了一声“好”,却是将手的信笺递给她道:“你打开来看看。”
但见信封之无一例外是“英明神武南楚皇帝陛下亲启”,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宛若庆安王肆无忌惮的仰天长啸。
第一封信乃是出发后一日所书:臣弟夜宿荒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火铳为妻,方不觉旷野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