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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故人(2 / 2)

“床”之本意,并非卧具而是坐具,一般为木制,距离地面最高不过一尺,是不可能垂腿坐的,仍然必须跪坐,或者盘腿坐——单人坐床,即名之为“枰”。“胡床”虽然也不甚高,却可以垂腿坐,自非中国土产,而是西域传来(一说源自印度),故此以“胡”为名。

——“胡”的本意虽指匈奴,但就其广义而言,则可作为西戎、北狄,乃至东北夷族的统称,唯南方的蛮、夷不在此列。

据说胡床之传来中土,最早可以追溯到两汉,东汉灵帝即好此物,不过这种说法既缺少实物证据,又出自后世笔记,并不靠谱。这种新式坐具有很大可能性是在晋代才传入中国的,唐以后逐渐普及——当然那时候已经不叫胡床了,而叫“交床”,为隋代避胡字而改。

最早的胡床又名“绳床”,有点儿类似后世的马扎,以竹木交叉制成,上用麻绳结成用以承受人体重量。因为重量轻、体积小,可以折叠,方便携带,故此逐渐成为出行者常备之物——行军也算出行,将领大可踞之垂腿而坐。

裴该不习惯跪坐,他本来可以“发明”太师椅甚至于老式沙发的,但实在不便于携带,所以最终只是改良了一下当世即有的胡床而已,把高度提升到两尺,上蒙皮革而不是结绳,并且还加了一个靠背。

当下踞床而坐,拂竹真跟随在他身后入帐,就拱手垂头立在案前,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四五步而已。帐内本有卫士,陶德亦在,早就听明白外面的动静啦,骤然见那鲜卑人跟着大都督进来,无不紧张,卫士们纷纷地就双手握持长戟,戟尖斜斜朝向拂竹真,严加戒备。

然而裴该却面沉似水,环视众人。大家伙儿都是久随大都督的,大都督但有吩咐,递一个眼神过来便可明了其意,都不必开口吩咐,故而当即会意,犹犹豫豫地就把长戟重新直立起来,单手扶着,柱在地上。

裴该这才望向拂竹真,沉声喝道:“既见我面,如何不跪?”

拂竹真闻言,当即单膝跪倒,略顿一顿,又屈双膝。裴该便问:“可是代王遣汝来寻我的么?”

拂竹真仍然垂着头,双手拱合,正当其额,回复道:“小人原从拓跋头,奉代王之命南下,来拜见裴大司马与祖大将军。途中遭逢胡骑,拓跋头为其所掳,但云既是拓跋使者,胡人必不敢害,知小人精于弓马,能得脱身,乃命小人完其使命……”

裴该又问:“代王遣汝等来见我,有何话说?”

拂竹真道:“本无他语,只为重申尊王之意,并使小人等将王师情状回禀,以备将来夹击灭胡的参考罢了……”

裴该唇角一撇,微微冷笑。他明白啊,拓跋郁律就是派拓跋头跟这个拂竹真来觇看自家军势的,倘若晋军兵强马壮,便可延续前盟,合攻胡汉;倘若不然,估计郁律就要自立乃至于附胡了。

他就此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拂竹真:“汝曾云本出段氏,如何又从了拓跋?”

拂竹真闻言,身体略略一颤,不禁叹息道:“本以为大司马已然忘却了小人……”

裴该冷笑道:“三射之恩,岂敢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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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于帐外初见这拂竹真,便觉眼熟。虽然对方始终低垂着头,不肯正面相对,但基本身形体貌,虽隔五六年,大致未变。尤其那家伙还出手抛飞了甄随,对于肉搏之技,裴该所知甚少,但他能够想到,仅凭技巧,若无足够力量,也是不可能把甄随那将近三:“小人本乃父段而母拓跋……”

石勒在游弋于司、豫间之前,曾于永嘉二、三年间,奉刘渊之命进取冀州,威胁幽州,幽州刺史王浚遂遣其将祁弘,与辽西公段务勿尘相合,率十万大军南讨,最终于飞龙山将石勒击败。裴熊就是在飞龙山之战前的对阵之中,中伏负伤,而为羯军所擒的。

他身份不高——主要是虽属段部,本人却不姓段——也就百十人的队将而已,弓马虽熟,又能角抵,长矛大刀却耍不大溜,因而受所部主将牵累,都没能大展所长,多杀羯兵,就中箭被俘了。石勒命将俘获的晋兵一律斩杀,但对于段部鲜卑人,却面——主要他知道段部是大敌,还希望能够跟段务勿尘化敌为友。

捡点所获鲜卑兵,见裴熊力大,便即收于麾下。鲜卑人本重武勇,那你既然打赢了,我自当由你处置,再无二言,就此裴熊跟从了石勒。

但是裴熊平素寡言少语,不显山不露水的,石勒只知此人老实,却并未能发掘其所长。其后要命人监视裴该,石勒考虑到裴熊能说一口流利的晋语——段部与中原往来甚密,中国化程度是很高的——与羯人部曲不同,便命其化名孙文,送去了裴该身边。

本来下令,若裴该有逃跑之意,便可当即斩杀之,但在渭滨,裴熊一则不忍下手,二来考虑到即便射杀了裴该,对方身在船上,也不可能拖尸体回去向石勒复命,故此才特意三射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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